请老师傅修琴

10 多年前的那把吉他琴头摔断后修过两次,这次是这把琴第 3 次摔断琴头了——今年抱着孩子玩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那把吉他,吉他倒地琴头摔断。加上家里还有另一把琴箱开胶的琴等待修理,于是我把两把吉他一起送去维修,维修的老师傅仍然是 10 多年前帮我修断头琴那一位,他如今已 70 多岁。10 年间我从较长的黑头发变成花白色的短发,他则从精神和体态上变成了和我们刻板印象一样的老者。我们看上去都没有以前好。

去年还在疫情期间的时候我就跟他通过几次话,想要去修那把开胶的琴,结果由于距离远,携带两把琴也确实不大方便,这一拖竟拖了一年半。老师傅也一直记得这件事在等我过去送琴。他把我的名字在他的电话簿里误记成他妹妹的名字:“你这个名字和我小妹的名字一样,就感觉还挺亲的。她现在也 60 多啦!”“你是独生子吧?名字里有玲,你小时候肯定乖巧懂事,父母很疼你才给你取了这样的名字吧?”

我犹豫了一下,不忍心破坏令他感到亲切的这个含有“玲”的名字,便选择保持这段美丽的误会。我尽量只挑真实的情况来回答,答复他“是的,我是独生子,家里人也比较宠着我。”我在回答中回避了名字的问题。

别看老师傅今年 70 多岁,仍然喜欢交朋友,他请我向他推荐本地优秀的乐手来家里做客,如果他们有吉他维修方面的问题也欢迎来找他切磋交流。我则为难的表示我早已不在这个圈子里了,之所以拖了这么长时间不修琴也是因为不再弹琴的原因。他点头表示理解,又向我分享了他与解小石(一位手工制琴师)及一些其他制琴大咖的故事,他用显得有点生硬的操作滑动着手机微信的通讯录列表,我看见里面有好几位琴匠。他努力的回忆自己曾经和他们有过的短暂接触,但现在早已飞黄腾达的那些朋友的名字他终于想不起来了:“哎呦,我这突然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了。”

那天,老师傅夸我个子高长得帅。我则夸老师傅 10 年未见,再见面看不出师傅有什么变化,状态还和 10 年前一样好。

前几天老师傅修琴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说琴的问题很多,需要从原先说好的 300 元涨价到 450 元。过了两天再次打来电话说:“呀,你这个琴呀问题太多了,指板像是出厂就没做好,我得用工具给你刨平整,你看给我 500 行吗?”我说行。

昨天下午到老师傅家里拿了琴,老师傅带我参观了他的那间小小的工作间,不过我还有其他安排没有在老师傅家里停留太久。走的时候他坚持送我到楼下,我则多次请他留步,他执意送我下了楼。

在楼下他微笑着向我挥手告别,眼神却似乎流露出一丝不舍。我说请他保重身体。心想这一别,大概是很难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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