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

刚洗澡的时候忽然想起来，10 年前的现在，我刚刚离开家来西安上学。而刚刚过去的那个暑假有点闷热，我和当时只有 18 岁的朋友们吃了人生中第一顿散伙饭。给他们拍完照片，他们说「记得发给我」。

08 年还没有微信，我也几乎不上 QQ ，手机流量基本是一月 10 兆左右，一张照片的容量可以抵小半个月的用量了。

那些照片后来有可能没有发给他们。不过他们或许转身就不记得这回事了。

当时我短暂的交往过一个女生，她在那个闷热的暑假陪我买了香皂盒、晾衣架和碗筷。晾衣架在大学期间和舍友相互用，我也不知道哪些是我的了，碗筷放在我的小柜里再没使用过，后来在搬宿舍过程中遗失。到是香皂盒直到 10 年后的今天我仍在使用，它现在就放在卫生间的面盆上面。

9 月开学后，我认识了新的同学，走在路上总有些面容相似的学生让我想起昔日高中校园里见过的人，他们或许像是我身边的朋友，或许像别个班级的某位仅仅见过几次面的校友。每次换一所学校，曾经的那些面容总在我的脑海里留有残影。

当时那些年轻人，如今再也不知去向了。

我的舍友都很普通，也很友善。我们会经常去网吧通宵玩游戏。第二天再去教室睡觉，我后来干脆不去上课，到学期末的时候，总共 9 门课程，我包含专业课一共挂了 8 门。这样辉煌的战绩似乎并没有令我的内心产生波澜，只是在辅导员给我家长打电话的时候才微微有些不安。

某天我从走廊尽头的宿舍经过，英语系的同学在别扭的弹吉他，我打了招呼进去坐。我对那位弹吉他同学说，我也不怎么会弹，但很愿意一起瞎玩。我们在一起聊天却并不太练琴，后来他成为了我大学里最好的朋友，他就是卓弟。

我和卓弟都是善于捕捉自身情绪的人，我们坐在彼此对面长久的交谈，分享自己看待世界的方式，分享过往的情感经历。夕阳从窗外铺陈进来，把彼此的话语遮掩的朦朦胧胧，我一度觉得我们口中的青春是那样猛烈，爱情是那样美丽而遗憾。

我们交谈的声音和遥远的故事都轻飘飘浮在杯中的水面，只待将它一饮而尽。

前两天的凌晨卓弟发来微信链接，是我们都熟悉的朴树的老歌《九月》。我说「弟弟，九月快乐」他回「每天都快乐」。

我猛然想起来这些似乎是昨天发生的琐事，竟已是 10 年前的回忆了。

然而这个九月没有新学期。我的心却像那个更加年轻的过往一样，充满着吉他铮铮作响的和弦，朋友嘶哑的歌声，醉酒的话语，以及他们一遍又一遍晕眩的问候。他们的双眼模糊，笑着说：

「兄弟，九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