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和南南在火车站坐5路车,一起回我们在渭河发电厂的那个家。从1996年离开之后,我们谁都没有再回去过,那时,我们才7、8岁。如今,我听妈妈说,那里已经拆了,或许再也找不到,毕竟13年过去了…
是的,我明白时间过得太久,可我儿时的全部,都在那里。我想念我家门口的丝瓜藤;想念那时的每一个朋友,想念他们对我说过的话;想念我们在单身公寓下面漆黑的楼洞里我们叫喊着跑来跑去;想念那时的傍晚;想念门口1块5的肉夹馍;想念幼儿园的镂空砖墙….
有关那里的一切,我都想念。
我和南南在车上时而怀念儿时的时光,时而沉默不语。南南是我从记事起就在我身边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儿时的朋友。他家住在我家隔壁,只是一墙只隔。年纪的相同,再加上住的特别近,所以那时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小兄弟。从一起去上幼儿园,到同背着书包从六年级的教室一起走出。
我时常想,也许没几个人能有我和南南这样的友谊吧,从刚能记事起到现在肩膀日渐宽阔,我们一起经历了多少个春夏秋冬,又多少次共同欢笑和流泪。
爸爸照的那些我小时候的照片,有多少是我们在一起玩耍是拍的呢,我在照片中,总能发现我们两个人的身影。这样的兄弟在身边,一切都是美满的。
5路车颠簸了一路,到下车时我也不记得用了多久就到二期的,从二期下车后坐去一期的车,因为我在二期上过小学一年级的关系,沿途的景色让我顿时觉得回到了小时候院子里接我们放学的大汽车上。继续的行驶,都是和我记忆中相近的东西。
我们院子在下车后直走不远,向右拐。
再见到这里,我有些激动和恍惚,从前的记忆突然更加分明,似乎看到了院子里小孩子玩耍的样
子,大人们在路边的水管洗才买回来的蔬菜,下班的叔叔手里拿着馍,边走边吃…
那时年幼的我们在干什么呢?
因为前门锁了的原因,我给南南说:“咱们翻过去吧。”南南觉得不妥,怕外人看见乱起疑心。他
说从侧门进,我说也好。
边走边转头看自己曾住的院子,又高兴,又有些悲伤。
曾经的一切都在,那些一排一排的平房还在原地站立,和我年幼时的记忆完全相同。可满眼颓败的房屋,废弃的水池…
没什么…
也许真的是太久了。
从侧门进去后,能看见曾经的车库,这里在很早之前停放我们院子的大汽车,黄海、骏马、还有那些我忘记了名字的…
当你闭上眼睛的时候,你还能听见它们的引擎发动的声音。白色和红色的漆,宽厚的轮胎…
在这条路前面放土堆的位置,曾是一个灯光篮球场。有些时候,有叔叔们打比赛,周围的看台大人和孩子都高兴的观看。情景热闹而轻松。
从院子稍后的位置向前看。(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孩子在这里捡柴。)
这一排黑板上画的骷髅,直到今日都没人擦去。我们曾在这里玩过捉迷藏。
这里曾是院子里的卫生所。我记得有一次来看病,有个叔叔问我:“眼泪是什么味的?”
——“咸的。”我怯懦的回答。
——“嗯,那鼻涕是什么味的?”
——“咸的。”依旧怯懦的回答。
这里曾有很多大夫和护士,有个护士给我说:“打了这针,就把针盒送给你。”有个护士说:“你从1数到10,就打好了。”
——“我还没数完怎么就打完了?”我曾这么问。
很长的公共厕所。我拉肚子的时候总是在口袋里放很多纸,还不紧不慢的走进去。
这是我和南南,还有院子里许许多多的小朋友上幼儿园的地方。我上了两年学前班,因为年龄不够上一年级。
冬天的时候,王老师带我们出来打雪仗,我记得我把雪球不小心扔到王老师嘴里了,但她和我们玩的高兴,一点都不在意。
我记得那时我不会系鞋带,有个小朋友帮我系好,说:“下次松了你来找我,我帮你系。”我永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嗯。谢谢。”
小心翼翼的。
放假的时候,还偷偷翻进幼儿园里玩滑滑梯。
现在滑梯不见了。院子里所有的树木不见了。那时候的我们,也都不见了。
我觉得如今的这里看上去像是未完成建筑的施工场地,可曾经的那些小朋友酣睡的中午,这里是最高大的城堡。
桔黄色漆的小木床,不知道是丢弃了还是运往了别的地方,总之它们和我们一样离开了这里。墙上还残留着那时装饰的星星。
我突然无比难过。
右边镂空的砖墙可能是在某次刮风下雨之后坍塌了,我再也翻不成了。再也不能隔着它看外面的行人。再也不能在它的下面看很大壳的蜗牛缓慢爬行。
13年前的我,也是这样走出这里的吗?
这些窗户下面曾栽满了我不知道名字的树木。它们可能被人伐掉做了家具和柴火。
我们小的时候总在这些窗户下面点火玩,在树后面玩三个字,红灯绿灯小白灯,警察抓小偷…
那时候,妈妈和别的阿姨在这里洗菜洗衣,有一次我不小心摸了别人刚刷了绿色油漆的铁柜,满手都是绿色油漆,还在这个最低的水台洗手,后来爸爸用汽油给我洗干净了。
似乎看见了与儿时有关的一切。看见了我在门口玩雪的样子。
我回来了。
那时我也是这样推开门,然后,走进家里。
墙上还留着我幼儿园时得的小红花,和小学一年级的作息时间表。还有妈妈教我哪些是单数,哪些是双数。
…我家现在的样子,和从前的样子。
粒粒橙杯子。
这个老鼠洞打通了我家和南南家,以前我们爸爸妈妈都去上班,我们就趴在这个老鼠洞口用笔互相戳对方。对着洞口说话的时候,对方就能听见。
——“你干啥呢?来找我玩。”
我们这一排的后面,倒垃圾前面的地方有个老鼠洞,我总把火柴炮扔进去。右边的小道里是很好玩的地方,那里有一根接一根整齐排列的大树,别人放的箱子,有些别人扔掉的小玩意。从那里能看见我们家后面的窗户。
关佩的爸爸曾在那里抓起老鼠的尾巴用力把老鼠摔到墙上,老鼠嘴里留着血就死了。我觉得老鼠可怜。
红红姐姐在那里埋过一只小鸟,绿色和黄色的羽毛,很好看。可惜我摸它的时候它都死了。我觉得真可惜。
现在那里的大树都没了,箱子也没了,一层一层的枯枝败叶上又生长着繁密的野草。旁边墙壁上的黄土裸露出来连窗户早也消失的索然。
现在我们长高了。长得快和门框一样高,再也不用怕被进门右边的箱子碰到额头。黑布鞋和水手服也不再穿了。那卖黑糖包子的食堂只剩下排列整齐的小窗口,我们打水仗的澡堂连一滴水也没有了,卖我带玩具的袋装零食和西瓜冰棍的老奶奶不知是否健在。
高茜长高了吗?马遥还看三国演义吗?红红姐姐更漂亮了吗?丁丁哥哥还是整天坐在门口看书吗?豆豆姐后来去了哪里?
还有赵飞哥。你的逝去,让我们都很难过。我还想起了你们家那条把贾飞燕追的乱跑的小白狗。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带着这些旧事前行。
此刻,我是如此想念过往的人事。想念儿时的那些微小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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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一年级的小学。
本来我们有些伤感,可我不善在镜头前摆表情(当时是自拍模式,用的是2秒10张连拍),结果捂着脸先笑了,南南看见我笑了,也被这种场面逗得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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